【中秋贺·灵修夫妇】寄人间（糖画）
蜜糖梗借梗原著 无脑甜饼
时间线在锦觅重生之后，设定锦觅生来仙胎且保留原来一切记忆
老牛吃嫩草预警
欧欧西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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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要上水神庙，不奉茶水不奉香，一罐早春三月蜜，灵验赛过万两金。”
我七岁那年，正赶上豫州城十年一次的水神祭
水神祭，顾名思义，乃是全城供奉水神的一次大祭典，巫祝祭司一应俱全，家家户户皆不得缺席，乃是为了酬谢水神的庇护，祈祷未来十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大型祭典
照理来说 当神仙当的我这般泽被苍生被百姓真心爱戴，座下信徒无数，是该当开怀的一件事，但当我自己也混迹于信徒当中，早起两个时辰赶上十数里路只为了到自己的泥塑面前去拜上一拜，便感觉这开怀很是打了折扣
头天晚上被凤凰看着背了半夜的无相心经，四更天娘亲来唤我起身前往水神庙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是恍惚
说起来无相心经，这事委实要怪缘机仙子，凤凰托她推演我的命格，她一番推演后料定我虽以这一世凡人之身修补神格，但毕竟逆天夺命有损根基，为巩固仙根要在回归神格后勤加修炼，凤凰生怕再出差池，不等我回归神格，便被他逼着把昔年的功课又一一捡起，千年时光过后，梵天咒刹娑诀无相心经又重新占据了我的生活，委实让我痛苦的紧
晕陶陶的跟着爹娘坐上马车，颠簸了两个时辰后方才到了水神庙，繁复的仪典过后，随着乌泱泱的人群在水神像前跪定，与一个泥巴做的自己大眼瞪小眼，这才有了几分清醒
细看来才发现，这歙县的水神像，比起其他地方确实少了些浮夸，与我几乎有七分相似，连衣裙发饰都像是我当年在天界惯穿的一套，只是眉眼低垂，颇有些愁苦之态
我这厢正琢磨着这泥像是怎么来的，那厢就被娘亲在额头上敲了一记
“觅儿还不快低头，水神仙上的容颜岂是我等可以直视”
哪有这种道理，水神仙上的脸不能随便看，头却是可以随便敲的!我一边腹诽一边乖乖低下头去，听到娘亲在我身边呢喃“稚子无知还请水神先上莫要怪罪”云云
我无语，默默转眼看向一旁，供坛之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诸家供奉的蜜糖，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甜之气
说起来这个习俗着实奇怪，以蜜糖酬神的习俗是我之前见所未见的，但想想以往在月下仙人处，看着他自凡间收上的贡品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也就释然不再深究
说到底，这水神祭用处实在不大，就凭我当水神当了许多年，但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祭典就可见一斑
然而，水神祭之后的灯会却的确是歙县的一大盛事，深得本水神欢心
我甚乖觉的背了三千字的无相心经，央得凤凰答应带我去玩耍一夜
是夜，歙县的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热闹非凡。
三千字的无相心经果然值得，我兴致勃勃的拉着凤凰一路从街头逛到街角，以前从未逛过人间的街市，看到各式小吃点心都想弄一份来尝尝，凤凰由得我挥霍，但怕我吃坏肚子，是以每样都只让我尝一点点，剩下的我随手塞给他，他倒是不嫌弃，一一用了
想起传说中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可这只凤凰不过每日雷打不动的分走我一半枕席，嚼着我吃剩的酒酿圆子，况且之前连我的洗脚水也喝的甚是开怀，真是凤凰界里好养的典范
思及此处，我不由得想拍拍他的头，但奈何个子不够，于是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赞许道“好乖好乖”
除此之外，集市上的精巧玩意更是不胜枚举，苦于带回了家也无法对家人解释，只得每一件稀罕的的摸上两下就放在一边
凤凰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依依不舍的样子啼笑皆非“不过是些寻常的人间玩意，怎么当了一回凡人，心态也跟个孩子一般了”
我义正辞严道“我如今是凡人，七岁的年纪确然只是个孩子无疑，你都几万岁了，便该多让着我些，不要老是与我计较些梵天咒刹娑诀无相心经，负荷过重于孩童的成长着实不利，不利的很”
凤凰看了我半晌，幽幽道“……单你这脸皮的厚度，便实在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
我瘪瘪嘴，转头却有些泄气道“凤凰，我累了……”
街市委实太长，走了小半，我就感觉腿上甚是酸软，毕竟当了许多年神仙，腾云的时候远远多于走路，乍然走上这么多路，又只是孩子的体力， 便有些支持不住
凤凰蹲下身，揉了揉我的头“累了，那便回去吧”
“可是，前面还有那么长没有逛呢……”
看着旁边熙攘的人群里，如我这般大的孩子大多被父母抱在怀里，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念及狐狸仙教我的第三招，我眨巴眨巴眼，挤出些水汪汪的感觉，扯着凤凰的衣袖，指指旁边那些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小声道“旁人家的小孩子都是有人抱的……”
“你想我抱你？”凤凰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含蓄且矜持的把头点了点
“可以是可以……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真真是只斤斤计较的鸟，我在心里这般评价了一番，但面上仍是一番沉吟，然后突然想起一事
“这里供奉水神的蜜糖应该都被洛湘府收了去，等我回归仙身之后用这些蜜糖酿酒送你可好，保证不输给桂花酿”
凤凰唇角微勾，我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离了地面，隔着衣物是熟悉的温度，眼前无限放大的是他精致绝伦眉眼
唇上覆上一片温热，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这委实算是我重生以来与凤凰最为亲密的举动，不同以往陨丹未除时的懵懂，如今只是唇瓣间的触碰厮磨，却让我如今这副稚嫩的心肝很是颤了颤，面上更是红成一片
凤凰一双潋滟流光的凤眸灼灼的望着我 ，我攀着他的脖颈，距离极近呼吸相融，我甚至还嗅到他的吐息间带着刚刚酒酿圆子的香气
“先收你些利息，别忘了我的蜜酒啊”
我红着脸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暗自碎碎念了了一句“……老牛吃嫩草”
“蜜糖喽，卖蜜糖，神仙也要赏光的歙县蜜糖，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刚转个一个街角，就听到街边的小贩吆喝的热烈，路人中不时有人驻足，有人便问道“你这蜜糖当真是神仙也赏光吗？倒不知是哪路神仙啊”
小贩嘿嘿一笑，颇自豪的挺了挺胸“这位小哥，一看便不是我们豫州本地人吧，难怪你不知道，我们歙县的蜜糖啊，那可是驰名豫州城，试问这方圆百里有哪家不知，我们歙县的蜜糖可是六百年前水神仙上下凡的时候吃过的”
水神这个名号一出，倒是让我跟凤凰齐齐一愣，我看向他，他看向我“……水神仙上，此事可属实？”
我在自己六百多年前的记忆里翻检半天，只记得那时我刚从昏迷中苏醒，初初接掌水神事务，凤凰还未复活，我日夜陷于手刃所爱的噩梦，浑浑噩噩过的很是伤情，委实想不起来有过这么一桩事，于是摇了摇头
“据传啊，五百年前，祸斗与猰貐二怪在此地狼狈为奸，为祸一方，致使土地干旱，寸草不生，连泗水河都近乎干涸，日日有人渴死饿死，那是可是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啊，百姓们日日乞雨，终于，感动了神灵”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下蓦然一动，陈年记忆突然被触动，扬起一片微尘，我隐隐约约想起，似是有过这么一桩事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小贩见观众多了起来，情绪愈发高涨，似是恨不得手边有个惊堂木给他拍一拍，只见他睁大了眼，煞有其事般道“有一天啊，干涸已久的泗水河竟然突然泛起波涛，河里的水眼瞅着蹭蹭上涨，大家都以为是二怪又来作祟，正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只见那河水中，竟分出一条路来，一个女子踏波而来，据说这女子衣袂飘飘清丽如仙，有不可直视之容光，她到了岸便与二怪展开缠斗，一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打斗之后，这才终于将二怪收服，随即化成一道流光远去了，也就是她消失不久，一场磅礴大雨从天而降，下足了三个日夜，旱情方解，至此啊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女子便是水神临世，为解世人苦厄而来”
“哦”人们都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议论纷纷中有人又问道“那，这跟歙县的蜜糖有什么关系呢”
小贩嘿嘿一笑，借机推销“客官别着急啊，预知后事如何，不如先看看我这蜜糖，不是我吹嘘啊，我家卖的可是当年水神下凡时吃的那家蜜糖，大家一人买上一个，吃着蜜糖听着故事，这才有滋味嘛” 人群一片哄然，却还是有不少人被煽动着乖乖掏出荷包买了他家的蜜糖，小贩喜得眉开眼笑，收了一圈银子，这才开始讲接下来的故事
“传说啊，这水神在收服二怪之后，本来正要离去，却突然嗅到空气中一股甜香，原来是一个买蜜糖的大婶讶然之际，失手打翻了蜜罐，水神闻到这个味道，便突然问此物可是蜜糖”
“那大婶哪里敢收神仙的钱，直道不用钱然后把剩下的蜜糖奉上，水神走后啊，大婶打开蜜罐，才发现里面的蜜糖不翼而飞，小小的瓦罐里，却装满了金子哩”
“从此之后啊，我们歙县的蜜糖，扬名千里啊，当然了，为了全对水神之敬，年年最优质上乘的蜜糖都会被留下来敬献水神，用以祈告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一段亦真亦幻的传闻就此圆满的落下的帷幕，混迹在人群中听完一段自己的旧事，我觉得到也别有意趣，与我一同听完的凤凰倒颇感意外的样子“祸斗猰貐竟是被你收服？你那三脚猫的法术与人打斗竟也胜得，实属不易，不易的很”
方才被人吹捧了老半天，冷静理智如我亦难免有些飘飘然，陡然被这只凤凰泼冷水让我很是不忿，诚然，我是水神花神之女，平日里只司布雨种花，乃个风雅的神，不同于他这昔日的司战之神长于打打杀杀，但到底也是上古之神后裔身负上神神力，却每每被他这般看轻，于是我据理力争道
“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上神，还是你这六界战神亲授的，收拾个把个邪物算什么难事……不就是区区祸斗和猰貐吗，不出两个时辰就被我拿下了，偏偏你觉得我弱不禁风——”
话未说完，额头已经挨了一记，头上是凤凰没好气的声音
“两个时辰!你还好意思说!先水神留给你的修为你若能炼化三成，收服这两只邪物不过是弹指间的事，花了两个时辰你竟还觉得满意!无相心经今晚必须背熟，明天开始我看着你背刹娑诀!”
我哀嚎了一声，把头埋到凤凰肩膀上不肯抬头
凤凰的声音飘忽的传来“不过，你怎地突然对人间的蜜糖感兴趣了，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嗜甜”
我心下一紧，想起当初误杀凤凰后日日夜夜以糖为食妄图压下心底的苦涩，那种感觉我至今心有余悸，
不愿再提及徒增神伤，只能嘴硬道“是你不够关注我，我明明最嗜甜了
“我不够关注你？”凤凰那两道墨裁般的眉一扬，我心底登时便是咯噔一下，底气失了大半
“你虽然经常备着葡萄干，但那只是因为你喜欢吃葡萄；你不喜欢甜食，是以你做的鲜花饼用糖只放正常用量的一半，况且，你做我书童的那些年，灵力不长进却总能把我的点心偷吃的七七八八，只有那些糖果，从没有动过”
“……”
我哑口无言，沉默半天，才讪讪憋出一句“……你委实太关注我了”
他眸光深深，似是无奈，凝了我半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但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一个最好口腹之欲又不喜甜食的人，十年粒米未沾，独独吃遍了六界的蜜糖”
我一怔，随即了然“是……天帝告诉你的”
凤凰不答，只是将我抱的更紧了些，自顾自道“是以，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学会了做鲜花饼”
我一怔
“还有，芙蓉酥，金香圈，芸豆卷，桂花鳜鱼…”
尽数是当年我最爱的菜色，我只觉心底被一阵暖流熨帖，抬手牵上他的衣袖
他眉眼低垂，不经意间便是万般柔情流露“锦觅，以后千年万年，我只想与你一同，尝遍六界美食，再不想你历经一次食不知味之苦”
我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涩，费了老大力气才忍住了没有落下泪来，只能拼命点头
我的爱人，是这六界唯一的凤凰，身份尊贵凌驾于诸天神佛，为神或为魔，他都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更别说沾染人间烟火，可如今，他却只愿为我一人，尝遍爱恨，恋栈红尘，沾染一身世俗气息，却始终甘之如饴
万般情绪齐齐哽在胸口，我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湿热，抓着他的衣袖摇啊摇“凤凰凤凰，明天就做吧，好不好”
凤凰轻飘飘的“唔”的一声，抬手摩挲我的发，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却故作高深道“不好”
我不死心的问“为什么不好”
凤凰很是理直气壮“当然是要等到你嫁给我，才做给你吃”
我挣扎道“可我们已经成过两次亲了啊……”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那两次都不算圆满，为夫还欠你一次真真正正的婚礼，你说是吧……夫人”
夫人两个字一出，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想起当年的栖梧宫留梓池畔，缠绵悱恻情至浓时，他也曾这般在我耳边低声轻唤“夫人……”
思及此处，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正在这时突然空气中传来蜜糖的香气，我眼前一亮，也是为了移开话题，便顺着香气指去“凤凰，我们买个糖画吧”
凤凰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抬手在我的脸颊上捏了捏，戏谑道“你到底是霜花还是蜜蜂啊，这些蜜糖你吃了多少，竟还没有吃腻”
“那怎么能一样”我脱口而出
那十年里，我吃了成吨的蜜糖，舌尖却连一丝甘甜也未尝到过，只有浓重的苦涩从胸腔一路蔓延至舌尖，多少的甜也压不下误杀所爱的苦痛
而如今，他就在我身边，观遍世间百态，共赏三千繁华，十指相扣，一如往昔，似乎一切苦难已尽成过往，似乎一切缺憾都能功德圆满
我便突然想知道，当年被我麻木吞下的蜜糖，到底是何种味道
凤凰眸光渐深，眼中万般情绪翻涌，最后尽数被宠溺吞没，却仍是口不对心的点了点我的鼻尖“小心牙痛”
我无语凝噎，好歹我现在也是个仙胎，没听说过神仙还会害虫牙的
我所指的是一家街角的小摊，摊主是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者，见我们走过来，连忙殷勤招呼 “小小姐可要来份糖画，可不是我吹，老朽家的蜜糖啊，那可是甜脆可口香飘十里啊，画成花样，好看又好吃，连当年的水神下凡，也是吃过我家蜜糖的哩”
每每听到这说法，我便要扶一扶额，分明我当年也不过下凡买过那一回蜜糖，可如今过了五百多年，整条街的卖蜜糖的小贩，都说自家是水神下凡时吃过的蜜糖，结果凤凰笑我当时是不是吃空了整条街，我以为这便十分的冤枉
这家糖画摊生意不算顶尖，但摊主的手艺却颇为不错，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都活灵活现，颇有意趣，我兴致盎然“老伯，您这可是什么图样都能做”
“小小姐，不是老朽胡吹大气，凡是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怕是只有你说不出，没有我做不出呢，你喜欢什么图样，尽管说与老儿”
我不假思索“那便做一个凤凰图样吧”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凤凰含笑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心情颇好的样子
老头手下颇利索，金黄的糖浆在空中拉出长长的丝，香气四溢间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跃然眼前，昂着头翘着尾羽的高傲劲跟此刻抱着我的这只凤凰颇有几分神似，我爱不释手的捧在手里把玩着，几乎舍不得下口
凤凰见我开心的样子，眉眼间不知不觉也被柔和浸润，笑意融融
正待付钱之时，那做糖画的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我与凤凰，突然来了句 “公子长的标致，令千金也生的这般玉雪可爱，老朽我这糖画摊子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公子这样如画的人儿和长得这般精致的女娃娃，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我拿着糖画的手一颤，连忙把头埋进凤凰肩窝，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凤凰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把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不用找了，便抱着我转身离去了
步伐比来时快了不少
直到走出老远，我才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手拿着糖画，一手去戳凤凰那紧绷的脸，一脸天真无邪 “爹爹怎的不高兴了，是不是觅儿不乖，惹爹爹生气了”
凤凰脚步一顿，咬牙切齿道“锦觅，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我十分的不以为意，自打他第一次带我上天开始，便用这句话威胁恐吓我，却没有哪次真的付诸行动，何况现在
果然，说着要把我丢下来的人，手上却愈发轻柔，恐我不舒服，小心翼翼的又把我往上托了托
我笑着把手中的糖画凑到他嘴边，顺毛道“都活了几万岁的老凤凰了, 还跟个凡人计较什么劲，不如试试他家的糖凤凰，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倒是跟我五百年前吃过的很像呢”
闻言，凤凰脸色稍霁，却仍是别扭着抿着唇别过头去“不要，甜腻死了”
的确，他素来不爱甜食，往日也只有我亲手做的鲜花饼跟喂到他嘴边的葡萄干才能让他略略赏脸，于是我也不再勉强他，将糖画凑到自己嘴边又咬下一口，感觉蜜糖的甜香在舌尖浸润开来溢满唇齿，满足的眯起了眼
“不要就算啦……凤凰啊，可是我一个人的” 我得意的把蜜糖在他眼前晃晃“我谁也不给”
我未曾注意到男子瞳色渐深，一口蜜糖还未咽下，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便让我瞪大了眼
不再是唇与唇的轻柔触碰，而是一场攻略城池，我口中的甜香与他气息中若有若无的清甜交织缠络，几乎要将我唇舌间最后一缕蜜糖的香气也吞噬殆尽
一吻结束，他颇为满意的砸了咂嘴，脸上的阴云消散殆尽，笑的一脸阳光灿烂“不错，这家的蜜糖果然香甜，下次可以再来”
我委实少了些心理准备，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如今可才只有七岁，你，你怎的能这般厚颜无耻”
“夫人此言差矣，不管你是七岁还是七十岁，我们都是拜了两次天地的老夫老妻了”他伸手帮我揩去脸上沾的糖渍，很是理直气壮的说“再说，你一朵活了上万年的老霜花，跟这凡人之躯的年岁计较个什么劲”
我一时辞穷，“唔”了一声，却突然想起一事
“说起来，昔年我在天界当你书童的时候，还只个童子的模样，却让你情根深种，如今我七岁的样子，又让你把持不住，你该不会是……对幼童之身……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凤凰身躯一僵，我后悔不已，连忙抱紧了他的脖子，生怕这次会真的被他丢下去
“……我嗜好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凤凰一张俊脸沉得滴水，沉默半晌后，才咬牙切齿的道“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吧，我真身是只鸟，嗜好便是，素常——爱-吃-果-子”
我干笑两声“比之刚才那个，你这个嗜好……甚好，甚好”
凤凰瞪了我半晌，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锦觅，你说你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化成了个凡人怎么长得这么慢”
我本想纠正他，我此番花了七年就从一个婴孩模样长成个小女娃着实已经很快了，想当年在天界，我跟着凤凰修炼了百余年，才从十四五岁的童子模样长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但看着凤凰一脸哀怨的样子，我还是聪明的把这话按下不表
正在此时 天空上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放烟花了凤凰，我们看烟花吧”我偏开话题，转头只看见眼前的天幕暗沉一片，细碎的光点点缀其中，我下意识想揉揉眼，手还未抬起就想起其实是自己早已看不见烟火璀璨
天际，又一朵烟花炸响，凤凰的吻，便在此时轻轻浅浅的落在了我的眼上，恰如当年我们最后一次分离时，我对他做的那般
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裹着烟花的余烬，有着几分嘶哑，却缓慢而又坚定 “锦觅，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我摇了摇头
辨色之力与一瓣真身，是我对过去的偿赎，换来与身后这人的朝朝暮暮，这笔交易，实在是我赚的太多
此刻的朝夕相守于我而言，如同是一个得了天降横财的凡人，只敢在心底窃窃的满足，唯恐一个张扬，会失了这天赐的恩典，让那不可揣测天意，又在我们之中生出些波折
我凝望着眼前人，纵然我眼中只有黑白两色，他在我眼中却仍是比万千绚丽更为光彩照人
“凤凰，我很满足”我认真的说，指尖恋恋的摩挲过他的轮廓“我真的是这世间少有的幸运之人，因为我想要的一切，早已经都得到了”
“我想要的只有你，凤凰，从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就像这场我期盼已久的灯会，我不是不记得，自己早已不见五色斑斓，再多月色星辉，灯火如昼，落在我眼中不过是深深浅浅的浊黑淡白
但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不过是同他一起的回忆多一些，再多一些，那些爱恨嗔痴，苦痛纠葛尽数留给前世，这一世我只想握紧他的手，一同涉过尘世三千，沾染世俗烟火，再不负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他的眸光莹莹，似有烟花在其中碎裂，我窥不见其中的光彩，却能感受到其中有温度灼灼 似被他眼中的神采蛊惑，我抬起头， 印上他的唇
至此，那些再无需说出口的言语，通通以吻封缄
其实我知道，三千字的经文背与不背，他都会无条件满足我一切所思所想，因为他爱我，一心想我欢喜
而我甘愿去逐字背诵那些拗口文字，去做非我所长的事，却是因为我爱他，想看他故作讶异后的开怀，为此哪怕我再讨厌背书，一样可以甘之如饴
前世那些曾以为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而遥远，我们如同历经一场漫长的泅渡，终于靠岸
曾经，你渡我成神，我累你入魔，命运交相缠络坎坷不平，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经年累月，执拗的走向对方后，回首再看，才发现我们竟一起成了人
——不求勘破因果得证大道，不想睥睨六界唯我独尊，只想在红尘滚滚中泯然众人的一对普通爱侣，相知相许，白首不离
世人所求不过一个圆满，而此刻，我握住了你的手，便是握住了长长久久的圆满
万幸，花开了，你来了
